跨性华裔坚忍走我路(图)

发布 : 2018-11-19  来源 : 明报新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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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为今年8月「自豪游行」(Pride Parade)中一名游行队伍人士拿著代表跨性别的旗帜。(资料图片)


温哥华将于明天响应每年一度的「国际跨性别纪念日」(International Transgender Day of Remembrance),纪念遭受歧视甚或因此而被杀害的跨性别人士,在11月13至19日亦会响应「跨性别意识周」(Transgender Awareness Week),提升普罗大众对跨性别人士的了解。《明报》过去多个月来访问了各界人士有关跨性别人士在学校的经历,当中包括一名难得勇于接受访问的华裔跨性青年。上个月的市选中不少华裔选民和候选人打正旗号反对学校「性取向及性别认同」(SOGI)政策,显示跨性别议题仍是深受华人关心。明报记者司徒永业

《明报》透过大温地区一名处理过多宗跨性别个案的资深心理辅导员认识出生时为女性的华裔跨男青年Stanley(化名)。Stanley在接受电话访问时的声线与一般男声无异,亦表示如果不是向别人透露自己出生时是女性,别人还以为他天生就是男性。Stanley说,即使在中学时上女性洗手间,但在上教会时就会上男性洗手间,在升读大学后就一直使用男厕。

Stanley说,自己的中文名字是母亲取的,从一般华人角度来看属于相当女性化的名字,而早年跟随母亲和继父移民至加国后,母亲也帮他取了一个相当女性化的英文名字。Stanley在两年前更改自己的法定姓名(legal name),除保留自己的中文名字译音为中间名字和改从母姓外,英文名字则改为一个灵感来自某知名美国漫画英雄角色的中性名字,在去年大学毕业投身社会工作后更要求别人以阳性「he」、「him」称呼。

Stanley透露,他有很多机会接触到母亲的华裔生意伙伴,在被问及中文名字时,都会因避免揭露自己出生时为女性的身分,而谎称没有任何中文名字,这些情况往往令他颇为尴尬。

Stanley表示自己在2012至2013年在大温地区某主要市镇就读第12年级时才向母亲及部分老师和同学出柜,「come out」表露跨性别身分,以男性短发和中性打扮上学,在中学毕业后开始接受雄性激素注射,在今年6月更接受乳房切除手术,但至今仍然保留女性生殖器官。

Stanley表示,他在踏入青春期时已经开始发觉自己有一些与人不同的地方,在当时中学没有提供任何SOGI课程和设施支援的情况下,他感到无所适从,「不知道究竟发生了甚么事情」。后来他在读完第11年级后的暑假得到一位异性恋女同学邀请,观看她在一次省级空手道比赛中作赛;这位Stanley视为好朋友兼首位「come out」对象的同学在比赛前跟他说,远处有一位选手因为是跨性别身分而无法参加女子组或男子组的比赛。Stanley此后自己找相关资料尝试了解跨性别是甚么一回事,最后终于确定自己也属于跨性别,在12年级时更与母亲一起去见心理辅导员,让母亲清楚了解跨性别究竟是甚么一回事。

Stanley在忆述中学时的经历期间没有流露任何不快情绪,在校期间没有因为他的跨性别身分而遭受任何欺凌和骚扰,反而认为当时同学的态度颇为包容。不过,Stanley坦言即使没有同学骚扰他,他仍然因为自己的性别认同感到害怕、「觉得生活上有很多限制」,所以不能随心所欲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Stanley表示当时学校没有提供不分性别的洗手间和更衣室。他忆述自己在第12年级时开始以男性短发和中性打扮上学时,最初都有尝试上男性洗手间,认为男性洗手间没有女性洗手间一般「有那么多说话」,「里面的人自己做自己的事就算」,令他感到相当自在,但后来察觉到有同学见到往年一直留女性长发的他出入男厕后面露错愕表情,于是才转回使用女性洗手间。

Stanley表示,最初同级女同学见到已经剪了男性短发的他出入女厕时,没有表露错愕表情之馀,还称赞他的头发剪得很漂亮,但当他的衣著渐趋男性化时,与他一同上女厕的女同学赞美他的次数则愈来愈少,被Stanley诠释为对他打扮的不认同。他又说,不少低年级师妹更会在见到他入女厕时面露惊讶之情。

上更衣室时更是避无可避:当女同学见到Stanley穿著压平乳房的束胸背心而没有佩戴胸围时,当中不少都会好奇问他所为何事,他则会谎称自己因背痛才要穿那些背心,而他相信同学也因为不好意思追问医疗有关问题而没有再问他束胸原因。

Stanley承认在中学时出柜对象屈指可数,除了母亲和那位空手道赛手女同学外,就只有他的舞蹈教师。他形容该位女性舞蹈教师是校内公认最为善解人意的教师,与她的关系颇为密切。他解释说,之所以决定向她出柜,除了因为信任她之外,也觉得舞蹈中讲求男女分野,如想改穿男装就无可避免要让她知道自己认同男性。他忆述2013年1月向舞蹈教师要求穿男性舞衣时,教师最初表现有点愕然,但之后都说「完全没问题」,并跟他谈了很久问他为何有变为男生的想法。他还说当时没有同时向队友出柜,指当时队友向教师询问为何Stanley会改穿男装时,该教师则解释因为他个子高所以适合担当男角。Stanley表示到2013年6月某一校际舞蹈比赛前才向队友表白,因为他相信之后大家都会升读大学各散东西,即使他们想对Stanley有任何动作也没有机会付诸实行云云。

Stanley及后到卑诗大学主修心理学。他说在大学时期会透过心理学课程探讨自己的性别认同,但他强调性别认同只是他的身分的其中一环而非全部。Stanley指出当年在大学校园内遇到不少在本国土生土长的华裔男性,即使这些同学没有因性别认同问题而排挤他,但却因为不了解跨性别为何物而问了很多「stupid」(愚蠢)、「不应该问的问题」,甚至直言跨性别是「不对的事」。

Stanley到中国探亲时则要面对更多有关跨性别的非议。他忆述在2015年跟母亲回到她祖籍四川省探望病重的外祖父时,部分亲戚见到他的男性化外表后纷纷积极「说服」他,称变性手术和激素治疗对身体不好,又称社会普遍不会接迂婗性人,变性对他来说没有幸福,所以叫他即使有变为男性的想法也要「忍住」。Stanley说此后也没有联络这些「好言相劝」的亲戚。

幸好Stanley始终有一位尽力尝试了解他的妈妈。自言是双性恋的他说,母亲在他大学毕业后也尝试为他寻找伴侣;虽然她认识一些同性恋朋友,不难理解同性恋关系,但对于一个跨性别男性可以同时喜欢两种性别的人,母亲始终需要多一点时间去明白。